数字化何以重构制造业？

以数字化为中心的企业变革正在全球如火如荼地推进中，但是，很多企业对数字化的理解尚不得要领，还局限于是过去三十年信息化的演进，错误地认为数字化就是信息化2.0。这种观念上的局限带来了对数字化的重视不够，并且无法构建具有创新性的数字化变革方法论，本文旨在诠释数字化何以重构制造业，特别是以系统论原理为切入点分析了要素如何重构系统，并左右着系统涌现出来的功能特征。

作为社会经济细胞的制造企业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系统，按照系统论的观点，任何一个系统的功能或者特征不仅受该系统内部结构的影响，更受系统运行的环境，特别是系统与外部环境的交互的影响。对于企业来说，这个逻辑同样有效。当系统中增加新的要素时，系统的特征会发生非线性的变化。就像不锈钢一样，仅仅在钢材中添加了些许镍元素，就是因为占比很少的镍元素的加入，引发钢材内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就被重构为具有不锈钢性质的新的材料。对于社会系统依然具有类似的特征，例如：当年欧洲文艺复兴、宗教改革等的激发要素是中国在汉代就发明的深耕犁传到了北欧。其作用过程是，北欧属于低温潮湿气候，当中国的深耕犁传到北欧后，他们的土地得到深耕从而更容易晒干，带来农产品的增产，创造更多的财富，繁衍出更多的人口，而开始反对当时天主教廷的盘剥，从而激发了宗教改革，科学革命，最后造成整个世界天翻地覆的发展，因为一个汉代深耕犁这一要素的引入就带来了如此巨大的系统重构充分说明了新纳入系统中的要素的重要性。

同样地，对于企业来说，数字化作为纳入传统企业新的构成要素，必然能够展现出全新的功能，并且这种功能表现为非线性的特征。所以，传统企业的构成原则、组织方式、企业文化、甚至经营理念等都需要进行与之对应的重构。我们要厘清增加数字化构成要素给企业组织带来的重构，需要首先清晰地理解信息化与数字化的区别。

信息化是被动的，而数字化具有主动的属性。对于数字化来说，它最大的特征是使世界具有了可计算性。传统信息化，甚至包括语言、文字，仅仅对于人具有可理解性，无法使世界具有可计算性。而数字化的加入，使世界具有可计算性，也就是说，不是信息让这个世界改变了，而是通过数字化使得世界可被计算，是数字化把可计算特征纳入到我们面对的客观世界当中。

这是一个主体与客体的关系，有人认为是数字化驱动这个世界发生了改变，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现在的主体还是这个客观世界，是数字化纳入客观世界后，客观世界的性质发生了改变，成为一个可计算的世界。就像钢材一样，不锈钢还是钢材，钢材还是主体，只是钢材这个主体纳入镍元素后使钢材的特征发生了改变。很多人认为数字化是目标，我同样认为是错误的，数字化是作为要素纳入到客观世界中，这就有别于仅仅作为工具的信息化。是因为数字化的加入使得客观世界这一系统发生了改变，主体还是客观世界，所以，主客体的关系非常重要，这也是理解信息化与数字化本质区别的根本。

传统企业是建立在人处理信息的基础上，而纳入数字化要素的企业是建立在计算机或软件处理信息的基础上，这是数字化之所以可以称之为一场革命的原因，只有当数字化成为企业的组成部分而不仅仅是像信息化那样仅仅是企业外在的工具时，这样的企业才能真正地称之为数字化企业，类似地，数字化车间也需要使数字化成为车间的组成部分（Part）方能称之为数字化车间，而过去把信息化作为企业的外在管理工具（Tool）的车间仅仅是管理比较好的车间而已。

从以上分析可以认为，当数字化成为企业的组成部分后，其原来的经营理念、管理模式、执行流程等都面临着因引进新的要素实现全面的变革。就像碳元素纳入铁元素形成钢的过程，碳在铁中的组织形态直接影响到钢的外在特性，也就决定了钢的应用场景。而如果希望生产出不同特性的钢材，需要严谨设计锻打、淬火、时效等工艺方能获得。所以我把福特的一句名言修改为“我们要的是新的钢材，而不是把铁和碳放到一个篮子里”，我们要的是数字化跟传统企业融合重构为一个全新的企业形态，而不是仅仅把数字化当成传统企业主体之外的管理工具，因为那是信息化该有的功能。

作者：尹金国 走向智能研究院研究员、武汉纺织大学客座教授、 苏州酷泰智能科技总经理、台州美路工业互联首席执行官  来源：爱智杂谈